嬴政从不缺乏面对困难的勇气,也敢于为天下先。
同时也是撞过一次墙后,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同样的错误的那种人。
换句话说,嬴政是谁说得有理,谁能解决问题就会全力支持谁的这种人。
即便是对王昂并不抱太大的希望,嬴政还是竭力平复那股无奈与愤懑的情绪,将状态调整到最佳。
这是既是帝王该有的能力,也是对臣子的一种尊重。
不然,心不平气不和,很难听进别人的话,也无法从中得到收获。
所以王昂根本不知道短短的片刻前,眼前笑吟吟的始皇帝还是一副阴沉的脸色,也更不知道始皇帝在担心什么。
只是疑惑始皇帝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宣他过来。
“在卫尉军中如何?”
卫尉军不比北地屯军,就在始皇帝眼皮子底下。
面对这个问题,王昂不敢有隐瞒,实话实说道:“回陛下,很好,就是太过清闲。”
“你倒是实诚。”
挥手让人给王昂端了荼汤过去,嬴政似笑非笑道:“你清闲可怪不得旁人。
若是跟黄品不闹得那么僵,你早就跟着去岭南了。”
知道王昂这话不好回答,嬴政哈哈一笑,摆手道:“这话对你这个实诚人而言,相当于是挤兑。
不好应声,就不要应声了。”
顿了顿,嬴政起身也不管刚刚给王昂上了荼汤,挥手道:“陪朕在院内走走。”
待到了院内,边享受着暖阳带来的暖意,边在院内转悠了两圈,嬴政忽得开口道:“与朕说实话,你恨黄品那小子吗?
让他后来居上,又有没有嫉妒过?”
王昂以为是嬴政想要调和他与黄品的关系,下意识的就想按商议好的开口说些决裂难以愈合的重话。
但是话到嘴边又猛得收了回去。
问话的可是始皇帝。
若是太过刻意,结果很有可能是他的去留会生出变数。
而且打心底他也不想把话说得太假来诓骗嬴政。
略微沉默了一下,王昂缓声道:“臣不恨,也不嫉妒。
能有如今之位,是他该得的。
有了嫌隙,臣既无奈也没想到会如此。”
嬴政停下脚步扭头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看王昂,微微颔首道:“你不知道会如此,那就是那小子故意为之的。”
听了这话,王昂瞬间先是头皮一麻,随后好似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上,只感觉一阵眩晕。
显然是始皇帝看出了什么,不然不会突然这么问也不会这么说。
晕晕乎乎的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跪地认罪,王昂却看到始皇帝又转过了身,再次踱步道:“那小子行事就那样,总是让人看不明白。
但与你伤了袍泽之情,朕还是能看出些缘由来。
这是怕朕护不住他,担心你要受了他的牵连。”
说罢,嬴政抬起手臂晃了晃,“不提那小子,提他朕就生气,只说些眼下的。”
再次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王昂,嬴政目光中带着一丝期望,缓声道:“陈郡南部几县的状况你应该知道。
若是换了你来解决此事,你该从何处入手。”
始皇帝突然间变了话茬,让王昂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,对如何应答也不敢有所耽搁。
脑子飞快地转动了一阵,王昂试探着问道:“陛下指的是黔首逃匿,与南北各县相比之下,北边显得不公?”
嬴政满意的笑了笑。
王昂能这么问,就证明这个小子真正看到了隐患,也证明对隐患是有些想法的。
唯独一点不好,只问陈郡黔首,而不提三郡官吏之失,恐怕也是不想多事。
但是眼前这小子可不滑不溜秋的黄品那小子。
想不说?
可没那么容易。
想到这,嬴政笑的愈发和善,点头道:“没错,说说你如何解决?”
王昂低垂下眼眸,想了想,抬起目光道:“臣觉得没什么问题可解决,只要按大秦律法行事就好。”
王昂的回答,让嬴政的笑容凝固了一下,接着强行保持住笑容,目光带着些失望道:“既然已经发现不公,为何还说是没问题。”
王昂挠挠头道:“也不是说没问题,臣的意思是出问题的不是新政,而是那些黔首。
太仓已经下了政令,不会因灾而强征赋税或是徭役。
如果按朝堂的政令去做,眼下是苦了些,可以后肯定会好起来。”
看出始皇帝还是有些没听明白,王昂再次仔细想了想,继续解释道:“臣说的仔细些,但不一定对。